每天,太陽一樣從東邊慢慢的升起,你會從晨的一點朦朧中知道今天的日子就這樣來了。很多時候一直想不去理會時間,只全身心的蜷縮在棉棉軟軟的被裏,看著陽光一點點的進來,就這樣懶懶的耗著。
窗外的鳥兒,卻一點也不會照顧我的這些朦倦,它們一夜的話好似都留著早上說,嘰嘰喳喳的,偏偏又喜歡到你的窗外。
這樣的早晨,我是不喜歡過早的讓自己腦筋醒來,一直留戀那些若及若離塵間的感覺。經過一夜酣睡,手軟軟的用不上一絲一毫的勁,只懶得不能再懶的放在被裏。好像還能感觸到愛人體溫,儘管她早已起床,也如此暖。
被子是妻昨天在天臺上曬過的,那些棉花做成的胎絮裏一夜間也沒有完全把白天吸進去的陽光釋放出來,我鼻子緊貼著被呼吸,那種香不知道是陽光還是棉花的味道。
我需要這樣的早晨,唯有這點時光是屬於我的,真真切切的侵潤著我的每一根毛孔。軟軟的一席被子裏就如我整個世界,臉愛怎麼伏著就怎麼伏著,一只腳哪怕伸到被子外面。
不想理會窗外那些調皮的鳥吵架的聲音。可又躲不掉,於是松懶地眯開眼看見一線陽光已印上窗簾,可以隱約的看到我窗簾後面那棵盆栽的影子。它是我剛搬來這個小城的時候就有的。
那是一個夏天的早晨,我去一個小鎮上,看見路邊有個花農在賣花。他面前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盆盆景景,蔥郁妖豔。因我時間不是太緊,隨即把車停在路邊。走過去看,好多不在時節卻開的驚豔的花讓我好生羡慕,我開始幻想家中是不是客廳還是餐桌上該擺上一盆,要麼就放在書桌上吧。
花農看到我,似乎急切的要兜售他的產品,很熱情,不厭其煩的向我介紹這個那個。我想是因看花的人不多的緣故,要不為什麼偏要拉著我不放呢?是不是知道我喜歡這些景致。其實我小時候真的就喜歡栽一些花草什麼的,老家庭院中每年四季中的三季都會有花開。
老家的花不用養,只要刨個坑把它埋在土裏,澆點水就可以一天天的等著。會在某天清晨,你走近它,猛然看到那一點點青綠又有一點點淡黃的牙兒鑽了出來,像是一下子給了你驚喜,而它卻是無聲的。我心中一陣收緊潮濕,那枝尖上的綠就如剛出生嬰兒的臉一樣的鮮嫩。於是我後來就要一天天的去蹲下看它...... 我不會養花,只會栽,好多時候就喜歡看葉子和花怎麼出來的。那種從某一天開始看到突然有了花蕾,再到看花開、到花瓣稀數凋零,落地為泥的那種過程就莫名地感動著我。
我算是喜歡花麼? 那天,我沒聽進去花農說了些什麼,我只是無意中看見邊角有一棵盆栽。那盆中是棵小樹,小樹叫什麼我不知道,只覺得在眾多的花中它著實不算是花,甚至有點醜陋。默默的被主人放在一邊。出於好奇問了賣花的幾句,他熟練告訴我叫什麼名字,但我已不記得了,只知道花農介紹它特別好養,耐旱,不需過多的打理伺候。我心中陡生憐意,這且不正適合我這懶人,與我一樣嗎?和我回家吧,與我為伴!我心裏想
康泰自由行。
沒有討價還價,匆匆的付了錢把它抱著就跑,鑽進了車裏,小心的把它輕輕地放在副座上,看了好長一會,仿佛那柔軟的枝條和枝頭那些不大的葉子突然都是我的了。我看它,它也在看我。
開車走的時候,後面花農還一個勁的喊,那不好看,您再買一個好看的......
現在,我蜷縮在這溫暖的早晨裏,窗簾的後面就是我那天抱著回家的它,已經安安靜靜的陪著我四個年頭。我偶爾給它澆過水,想起來就澆,一忘了就半月一月的不問,它依舊不黃不枯。
那年妻給它埋了點豆粕,它就開始瘋瘋地綠了起來,像是有意的要綠給你看,你看它時,每一個葉子都似對你笑,這實在又讓我心疼起它來
康泰......
花草的世界,也該是芸芸眾生吧。我窗臺上的它剛被插枝分盆時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生存的,可我知道它一定是憑著自己的韌性硬生生地在盆裏的那點土中紮了根。因為沒有嬌美的外貌,如此平凡,當初在花圃中估計也會被花匠用腳撥拉來撥拉去,即使在澆水的時候也只是沾了那些嬌豔欲滴的同類的光,濕了那麼幾回,也就是這樣,它依舊無聲無息的生長著,默默地......
如今到了我的窗臺,伴著我,我知道它那一點點的綠是給我的,給我這樣可以和它同居一室的朋友,而我也同它一樣,默默倔強的生存著,我的一點點綠該給誰?
翻過身,懶懶的還想睡,如此貪婪的想著這一切,淡淡的......我知道被子裏那種透著陽光的棉花味是妻把被子抱到天臺上曬來的,她以後還會這樣曬被子......這樣的溫暖就是我的水分,而我的綠也會瘋瘋的綠出來
康泰......